氧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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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车银在x徐宇镇】我曾记得

#回忆系列。

#想写一写他们处于风暴中心时的剪影,不曾深想的事、沉默的爱与被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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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银在总会在眺望朦胧远山时,零碎地回忆过去的事情。

 

那是她在石垣做住院医生的第二年。按理来说,这样辛苦又费力的职位应该丢给最年轻、资历浅的医生。可萧瑟的冬天里病患急剧增多、新来的小医生做得实在吃力,爱管闲事的车医生头脑一热便揽了下来。医院每天忙得不可开交、合适的新人又迟迟没有招到,看着疲倦得快患上抑郁的急救室一干人,车银在实在开不了口。这一住,就是一年多。

 

徐宇镇或直接或间接、或委婉或强硬地提过好几次,希望车银在把这份工作交给别人,可她都没答应。急救室的小团伙已经和住院医生没什么差别了,外科的医生们一进手术室就是七八个快十个小时。她既不用守通宵、也没有满档得快要重合的手术安排表,要是不和大家一起奋斗,车银在实在良心不安。

 

当日历纸撕到十二月,一股强劲的寒流席卷旌善地区。车银在隐隐约约地记得,那天真是冷啊——冷得人带上手套还直打哆嗦。这还不算。屋漏偏逢连夜雨,休息室的暖气出人意料地坏了。工人冒着大雪来检修后,发现是管道的问题,他们得联系厂家调配新零件过来,少说也要两三天。又是个难挨过去的夜晚呀——车银在捧着咖啡,思绪有点迷糊。

 

凌晨突然来了突发心脏病的急救患者,被人发现晕倒在雪地里。一场忙碌下来已是午夜两点,车银在一边揉着酸痛不已的脖子,一边往休息室的床上倒。夜里的温度极低,没了暖气的休息室简直是个不插电的冰箱。可车银在觉着意识异常朦胧,连外袍也没脱就沉沉睡去。

 

车银在迷迷糊糊间,只觉着身上一阵冷一阵热,仿佛在冰火之间来回晃动。原本单薄的被子好似突然加了几斤棉花,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因为燥热而频频想从被子里伸出手,却怎么也做不到。夜晚突然变得好长好长,梦境似乎看不到尽头。

 

当车银在费劲儿地睁开眼时,已是天光大亮。阳光被白茫茫的雪地反射到窗户,亮堂堂地折进休息室。刚想起身,才发现自己被两床毛毯加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包裹得严严实实,活像个冬眠完的企鹅。恰巧休息室的木门吱呀一声,尹雅凛端着杯下一秒就该溢出来的感冒冲剂,猫手猫脚地走到长桌边。车银在想叫住她,却惊讶地发现嗓子哑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见她醒了,尹雅凛忙将药杯塞到她手里,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感冒了、今天不用上班、已经和金师傅请过假云云,一贯地话多。车银在插不进嘴,也没法插嘴。

 

她想问这些毯子衣服的事,尹雅凛却没给她机会。尹医生逼着她捏鼻子一口灌下药汁,又给她压好被子,一套动作行云流水。还没等车银在反应过来,尹雅凛已端着空杯出去了。看样子是尹医生发现的,毕竟徐宇镇昨晚的手术得做到半夜。这是她又一次昏睡过去前,最后的想法。

 

等到车银在再次醒来已是傍晚。她慢慢悠悠地往外走、正想在自动售货机上买个面包时,发现了在长椅上以奇怪的姿势睡着的徐宇镇。他看起来很累,睡梦里也是不开心的样子。双臂紧紧压在鼓鼓囊囊的胸前,竟像一只保护宝宝的袋鼠。车银在的走近很快惊醒了他,可还没等她说话,他就掏出怀里的保温桶来——是南医生在人来人往熬的白粥,快点喝了,大家都很担心你。

 

直到看着车银在把最后一勺粥也吞进肚子,徐宇镇脸上的紧张才消逝了一点。她还记得,她问他累不累,怎么坐在风口上睡觉,手术有没有成功……他只是不说话,只是看着她。

 

她只觉得徐宇镇的过分紧张有些好笑,不过是个小小感冒。她本想蜻蜓点水地拍拍他,却被徐宇镇抱了个满怀——他把她抓得紧紧的,怎么也挣脱不开。医院的消毒水味和衣物干燥剂的清香混合在一起,是熟悉又安心的气味。即使过了很久,每当想起那个瞬间,车银在仍然能闻到他的气息。干燥又温暖,像休息室里每天充盈的阳光。

 

那时候的她,好像从来没深究过他的不安。即使是一个小感冒,也给他造成困扰的不安。

 

接下来的几天,她精神仍是不好。金师傅嘱咐她在休息室待着,有紧急情况会随时叫她。令车银在惊讶的是,那几天的夜晚都风平浪静,让她少有地睡了几个整觉。

 

后来的一些日子在记忆里模糊了。只记得两周后,新的住院医生就来石垣报道了——是个害羞的大男孩儿,但总是兴致冲冲地为大家做事。从那以后,车银在终于从没日没夜中解脱出来,过上作息正常的生活。

 

那时候的她,并没注意过自己苍白没血色的脸,并没注意过时常汹涌袭来的感冒,并没注意过把自己裹得越来越厚的畏寒。后来她常常想,那时候,我都关注了什么啊?

 

尹雅凛很精准地为她概括了一切。只注意了病人每天变化的数据,只注意了夜晚送来的急诊,只注意了大大小小的手术。车银在的灵魂都属于石垣了,她这样打趣。

 

可车银在实在是个再迟钝不过的人。尹雅凛没说的话还有很多,可那些她不敢、也不想说。她不能插手他们两人之间的事,她也不想让车银在背负过多的压力。

 

徐宇镇的爱是沉默,是不安,是永远在车银在看不见的地方支撑的手。是他守着她一整夜,不厌其烦给她掖好被角;是他向南道日借了人来人往的钥匙,熬好了粥;是他替金师傅跑腿,最终揽到了那个不错的住院医生。可这些,车银在永远不会知道。他不让石垣的任何一个人向车银在透露任何一个字——他替她做好了,这就够了。

 

他太了解她,了解她会因他做的这些而焦虑不安,了解她会用同样甚至双倍的爱回复他,了解她会在心里责备自己的迟钝和大意,了解她会把自己累得疲惫不堪。所以他不愿意她知道。一个连自己身体都不顾的人,他太担心她会倒下。

 

她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?是那次半夜偶然看到的守在急救室的身影,是那次他怎么也不让她检查的连日咳嗽,还是那次无意听到金师傅关于他不注意身体的训斥?每每想起这些,车银在的脑海里总是混沌不堪,抓不住任何一个念头。

 

当她远离风暴时,那些不曾注意的过去才变得清晰。她回想、又遗忘,没有回答的问题、没有线索的思绪,都慢慢浮现出了答案。她很累,很想抹去那些纷纷扰扰的困恼。可无论过去如何模糊,她总是回想那个拥抱、那桶白粥、那个袋鼠一样可爱的轮廓。那是她唯一,想记得的时刻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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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医学常识可能有误,欢迎指正。

*思绪杂乱的一篇。我果然是个冷漠无情的人,写不了甜甜甜。(哭晕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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